智造长沙: 一个中部城市的华丽蝶变
2018年12月14日,长沙橘子洲头,全球首个环卫智慧机器人作业集群编队开始一天的工作时,11月刚获工信部授牌的湖南湘江新区智能系统测试区内,一辆公交车正在进行一场特殊的考试。 变道、超车、进站、出站,红灯停绿灯行、避让车辆行人,这些传统司机每天要做几百遍的动作,现在要由这辆公交车“自己”来完成。它需要用它的眼睛(各种雷达和摄像头)和它的大脑(控制、决策算法)来保证安全运行。本月下旬,7.8公里的
2018年12月14日,长沙橘子洲头,全球首个环卫智慧机器人作业集群编队开始一天的工作时,11月刚获工信部授牌的湖南湘江新区智能系统测试区内,一辆公交车正在进行一场特殊的考试。
变道、超车、进站、出站,红灯停绿灯行、避让车辆行人,这些传统司机每天要做几百遍的动作,现在要由这辆公交车“自己”来完成。它需要用它的眼睛(各种雷达和摄像头)和它的大脑(控制、决策算法)来保证安全运行。本月下旬,7.8公里的全国首条开放式道路智慧公交示范线就会在湘江新区正式运行。
2016年,时任市长、现任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胡衡华推动长沙智能驾驶研究院等项目落户,布局智能网联汽车领域;2018年6月,湘江新区建成国内已投入运营的智能网联汽车测试场中测试场景类型最多,测试道路总里程最长、研发办公配套最齐全的封闭式智能网联测试区;2018年10月,百度签约长沙,携手共建“自动驾驶与车路协同创新示范城市”,将长沙打造为自动驾驶之城。
如果放在几年前,外界很难想象这样的目标会由一个中部城市提出,但自2017年年底汽车工业产值继工程机械、电子信息、新材料等优势产业后成为长沙第7个千亿产业集群时,人们开始相信一切都有可能在这个中部工业重镇发生。
不仅汽车行业,一场深刻的智能化变革正席卷整个长沙工业领域,市长胡忠雄的形容是,“延伸‘智能化+’产业链条,实现智能制造与园区产业无缝对接。”机器人、3D打印、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兴技术正迅速形成产业化聚集,三一重工、中联重科、铁建重工等龙头企业在技术、产品、研发、服务等环节,正全面实现全球化。
这片三千多年前打造出“臻于极致的青铜典范”、“青铜器十大顶级国宝”——四羊方尊的土地,在制造业智能时代正在上演“基因传承的力量”。
跻身“智造”第一方阵
今年7月5日,“2018年全球工程机械制造商50强排行榜”发布,三一重工、中联重科、铁建重工和山河智能4家企业同时上榜,长沙数量占全国三分之一,这是历史首次,一个城市同时有4家企业入选,在全球也是罕见的。与之相对应的是,长沙已拥有国家级智能制造试点示范和专项数量27个,仅居于北京、上海、重庆三个直辖市之后,在全国省会城市中排第一,跻身全国“智造”第一方阵,这同样是历史首次。
所来皆有因,2015年,长沙率先在全国出台了《智能制造三年行动计划》,着力推进龙头企业改造,以点带面推动工程机械、电子信息、材料等产业转型升级,提升产业竞争力。其后,很多事由此发生并对未来产生深远影响。
2015年,三一入选国家智能制造首批试点示范项目,成为工程机械行业首批入选企业。三一18号厂房,是亚洲最大最先进的智能化制造车间。媒体评论称,这更像是一个大型计算系统加上传统的操作工具、大型生产设备的智慧体,每一次生产过程、每一次质量检测、每一个工人劳动量都记录在案。
“外界看不见的部分是,我们整个系统是打通的。”树根互联网技术有限公司工作人员指着一块大屏幕,上面显示18号厂房数据加工中心、泵车装配生产线、设备生产参数、物料配送等一系列参数。这家公司是三一重工物联网团队创业组建,现其旗下“根云”平台已成为中国三大工业互联网之一。
不仅如此,每个月他们公司要向国务院总理办公室上报一次数据,成为宏观经济的重要指标。“20多万台分布在全国各地的设备,在哪个地方施工,每天几点到几点施工,施工的过程是按照50%的功率在施工还是100%满负荷施工,是一项反映宏观经济的重要参考。”
此外,作为三一集团裂变式创新项目、国内首款互联网商用车,三一重卡上市仅半年时间便跻身全国重卡月度销售前六,3月31日,首批500台53秒售罄,创造了重卡行业互联网销售纪录;6月28日,第二批500台46秒售罄,再次刷新纪录。
同样将数据上报总理办公室的,还有另一家工程机械巨头中联重科。
“2014年之前,大家对智能制造的定义几乎都是智能生产,比如那时候出现了很多无人化工厂。后来我们意识到,工程机械产品的全生命周期包括三部分,智能化产品设计阶段、生产阶段、服务阶段。如果在前期设计不是一个智能化的产品,后期的服务就不可能是智能化服务,那么仅靠生产阶段是不能解决智能化升级的问题的,最多提升一下效率。”中联重科总工程师付玲讲述了他们的智能化道路。
“2012年后,工程机械遭遇了行业寒冬期,让我们非常深刻地反省企业到底要怎么做。要靠什么产品,哪种管理模式来赢得未来。在市场好的时候,大家很难沉下心来去思考和解决问题,现在市场给我们提供了缓冲期,我们就要调整好自己,等待市场再复苏。最终我们的结论是,要靠技术提升产品和管理模式。这是2014年我们智能化产品4.0的核心思想。”
纵观2017年全年,中联重科的新机销售收入中,4.0产品占比已超过50%,某些龙头产品,如4.0起重机的销售收入占比甚至超过60%,而即将建设的中联重科智慧产业城,将有望成为全球规模最大、品种最全、工业4.0升级版的工程机械和农业机械综合产业基地之一。
2018年的上海宝马展,中联重科、三一重工等工程机械“湘军”的智能化产品大放异彩。
“现在的起重机能够无人单机操作,以前大家觉得起重机没必要做到这一步,但是未来建筑业的发展要求机械必须能够把单机的智能施工做到社会集群的智能施工,这是一个复杂的组织过程。”
源于中南大学一个研究所的山河智能,在山河智能副总经理黄志雄看来,具有悠久的智能制造基因。目前他们是同行业中唯一一个既做工程建设机械又做航空设备的龙头企业。“起初叫智能机器人研究所,后来改为特种装备研究所。”黄志雄介绍,“在这方面,我们有很深的积淀。我们的智能制造,是基于生产实践的智能制造,与我们自身的业务契合度非常高。”
他坦言,对于工程机械这种传统产业,智能制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有很大的空间去发挥。“今年6月份,我们一产业园和二产业园要往工业城搬迁,借搬迁的机会我们做整个制造业的升级。整体能够联网的功能,以后会全部系统上线。”
中小企业转型突破口
推动制造到智造,既需要“顶天立地”的大企业,也需要“铺天盖地”的中小企业,智能制造已成为长沙中小企业转型重要突破口。
据长沙市经信委党委书记、主任黄滔介绍,截至2018年年底,预计共有462家企业进行智能制造试点改造。“大部分已经完成,效率提升了大概30%左右,效果很明显,特别是食品、医药、服装和烟花爆竹等传统领域效果更为明显。”
现在走进家纺龙头梦洁公司,已经很难看到密密麻麻的纺织工人热火朝天的情形。
“2010年,我们开始了智能化改造。最早改造自动化的立体库和自动化的分捡系统,两年后自动化立体库就投入使用。自动化立体库最早源于烟草、医药等拥有标准装箱数的行业,而我们家纺企业那些棉包都是很不规则的,所以我们自己就要做一些相应的改造。”梦洁家纺行政总监漆鸿杰指了指用来装被子的铁笼,“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来研发这种方法。”
走在车间,可以随处看到穿工装的外籍工作人员。“现在我们正在全线打通,完成整个系统化智能改造。”这背后的难度非常大,漆鸿杰坦言。“难点在于把不同国家的进口设备之间连接起来。国外的供应商没有实现后续全线系统化的认识,所以我们就想办法把他们的工程师,我们的IT人员和我们的设备工程师组织到一起,才能够顺畅地运行。”
据他介绍,在梦洁,从填充料、面料,不到三分钟一床成品被子就出来。“这就是系统化智能化改造的效率。”
“长沙的智能化改造,产业智能化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黄滔说。“这不仅包括27个国家智能制造试点示范及专项项目,也包括几百家制造业的中小企业。”
他坦言,对于中小企业来讲,参与到智能化改造中,并不容易。“这个过程需要资金和技术,一方面是他们能力不足,另一方面动力也不足。政府针对性地想了很多办法,比如树立示范企业,专项奖励,同时,补贴采购智能化软件和设备资金的30%,并且打通银行,成立智能化产业基金和风险补偿金。”
政府、需求企业和供给企业三方之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连接纽带,这个纽带之一,就是2015年挂牌成立的长沙智能制造研究总院。
“我们其实是长沙市智能制造的公共服务平台,一方面推进试点示范企业,另一方面以工业云平台为托手,采取租赁的方式降低企业信息化投入的成本,为中小企业提供智能化改造的解决方案。”
“可以很明显的看到,越来越多的企业申请加入智能化改造的行列,意愿非常强烈,因为他们看到了政策,看到了效果,也看到了可能。”该研究院咨询实施部部长杨松柏说。
智能产业生态链形成
对不同品牌、不同厂家、不同型号的物理设备,如何在整个操作系统上能够普适性接入的难点,长沙智能制造研究总院孵化的苏科智能已经在探索解决方案。“目前市场上的物联网解决方案,比如说小米、华为在做的,都是采取的这样一种闭环式的发展模式,所以相互之间是没有办法兼容的。所以我们想解决他们异构物理设备之间兼容性的问题,把他们统一都接入到同一个平台。”
邓意麒是苏科智能的总经理,这家核心团队为国防科大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公司在2016年成立。“异构(不同构造)的物理设备接入,并对他们控制以后,通过各类人工智能算法实现物理设备之间智能的协同,这是我们核心要解决的问题,目前主要是切入智能制造和智慧园区领域,未来会应用于智慧城市和智慧+。”
虽然是科研骨干出身,在技术方面非常强大,但是他们在市场等领域并不擅长。
“长沙市一级、高新区和我们园区,对于我们这种初创型的科研类的团队给了非常多的政策支持,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培训。从刚开始成立,到市场化运营,再到融资,不同口径会有不同的培训,我们甚至连工商注册和企业核名这样纷繁的手续,都是在园区的帮助下完成的,这是我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从院校到市场转变的巨大助推。”她说。
刚刚创立五个月的时候,凭借公司的另一块核心业务——全国第一个智能制衣云平台,苏科智能拿下了首轮融资1000万元。
除了孵化出苏科智能的智能制造研究总院,为构建智能制造产业生态系统,长沙形成了长沙机器人研究院、长沙新材料研究院、长沙工业云平台等为主的智能制造公共服务平台及以中国(长沙)智能制造峰会为代表的智能制造技术合作交流平台,有效整合国防科技大学、中南大学、湖南大学以及科研院所等科教资源,实现重点领域前沿技术与关键共性技术集成供给。以“2025智造工场”“三一众智新城”“58众创”为代表的众创空间蓬勃发展,培育了一批智能制造新生力量。
自上而下对智能产业的大力扶持,向产业聚焦,培育产业生态链,让更多企业的智能化项目汇聚到长沙,并逐步形成智能制造的良好生态。
2017年刚刚落户长沙的京东无人车总部里,京东全球首个由机器人完成配送任务的智能配送站已经正式投入使用,载有用户订单的配送机器人编队每天都会从站内依次出发“工作”。
2018年11月28日,长沙市政府与深圳市腾讯签订框架合作协议,未来双方将共同推动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与城市治理、民生服务深度融合,打造智慧城市示范区,助力长沙产业互联网发展。同时,腾讯(长沙)智慧产业总部落户湘江新区。
黄滔介绍,目前在移动互联网、3D打印、大数据、智能机器人等智能产业中,长沙大概拥有上千亿产值的规模。“对于智能化产业的增量,我们有一个非常坚定的原则,引进的重大项目必须是智能化的生产方式,比如格力,我们当时引进的时候就要求必须是国内最好的生产线。”
长沙样本的意义
智能制造已经成为长沙的另一张名片。
“长沙的模式非常具有代表性,是由政府自上而下驱动,龙头企业为主导,带动产业上下游生态链协同发展的典型。”中国工程院制造业研究院首席专家董景辰指出,“这与德国模式非常相似。”
“但是长沙政府的主导性更为明显,从顶层设计,到各项政策,再到推动实施,做了很多工作,这种自上而下的推动,再加上独有的产业基础和科教资源,形成了发展独特的模式。”董景辰说。
他指出,工业4.0的代表国家德国也是以制造业龙头为带动的模式。相比较而言,德国的优势在于,能够把学术研究最大范围地应用到生产领域,这是中国各地发展智能制造的普遍不足之处,但中国的优势在于,互联网化非常发达,这是德国模式所不具备的,所以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德国企业来到中国。
中国的智能制造从2011年开始的技术准备,到2015年确定智能化作为中国制造的主攻方向。“不得不承认,目前仍然处于数字化、网络化、人工智能化这三个智能制造发展阶段的第一阶段。但是在智能制造上升为国家战略的背景下,长沙等地根据自身的情况,已经在智能制造领域形成自己的模式并快速发展,比如在工程机械,已经在着力打造世界级的工程机械产业集群。”
对于未来,董良辰说,智能制造要更多地体现出产业龙头之间、上下游之间、产业与产业之间的协同效应,加大学术在产品中的转化应用方面的力度。
长沙已经在行动,黄滔说,“我们已经提出‘自动化是前提,数字化是基础,网络化是关键,人工智能化是目标’,并正在朝着这些方向努力,全力把长沙打造成全国智能制造的中心城市。”
期待你的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