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成：若无政策刺激四季度或还有一跌

中国农业银行总行高级经济师何志成10月19日在北京电视台经济频道接受访谈时谈中国经济和欧债危机。

记者：今天几乎所有媒体都登载了大牌经济学家对四季度宏观经济的预测，大都乐观。我们注意到，只有何老师看法独特，新浪网搜狐网都在显要位置刊登了您的文章，提醒大家对四季度不要过分乐观。现在我们想再次听一听何老师的观点。

何志成：谈论经济周期已经见底，需要看到明确的数据信号，这一点，必须客观。三季度，GDP增速7.4%，似乎跌势趋缓，但没有止跌企稳的信号，况且，我注意到中央级财政收入在下降，外资净投入更是连续6个月下降，用电量9月仅仅增加2.9%，国有企业盈利能力出乎意外的急速下滑，这些因素都是负面信号。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国有企业当前去产能化的压力极大，这比民营企业的去库存压力更可怕--去库存相当于感冒发烧，去产能则相当于“断臂”，消化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很漫长。

关键点还在对当前宏观经济运行的看法或曰评价几乎没有分歧，大家都说好，上上下下一片叫好声，这样的话，政策微调预调的预期就会落空，而现在无论是实体经济还是虚拟经济都需要一定力度的政策刺激。由于目前高层对四季度的预期太乐观，因此政策刺激的预期反而会落空。没有了政策刺激，任由经济周期自我调节，这似乎是很多经济学家所希望的，但这样的话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就是将在未来两三个月出现第三次断崖式下跌。想一想去年11月和今年8月宏观经济数据两次断崖式下跌，随后都是'企稳“的,但这种企稳是”线性运行“的表面现象，而中国经济周期的运行的规律往往是”非线性运行“，也就是说，缓慢的下滑（线性的）一定伴随着一次又一次断崖式的下跌（非线性的），我预测，如果两个月内没有政策刺激，未来三个月还会见到一次断崖式下跌。四季度GDP增速会逼近7.2%。

当前需要辨明的是关于就业率、银行业坏账率，以及所谓消费贡献率上升等积极迹象的评价问题，这些数据到底有多么积极？必须强调，就业率指标往往是经济周期最滞后的指标之一，当从就业率指标中已经能够看到危机，企业群体中的大部分很可能已经变成亏损企业了。当前很多企业之所以不愿意裁员，是在汲取2008年的教训（怕当经济回暖后一下子找不到合格的员工），并非真的想保留这么多员工。同时必须看到，当前大学生群体就业难，而且很难；绝大多数企业没有涨工资能力，这些都是现实。除了观察就业率指标，还要观察年初对老百姓增加收入的承诺是否得以兑现。我看，已经基本落空了；再看银行业坏账率。这也是个滞后指标，当银行业坏账率明显上升时，经济大周期应该已经进入红灯区，而且很难逆转。目前看，从黄灯区进入红灯区并非没有可能性，因为银行业可疑贷款比例正在大幅度上升。据上海法院网公开信息，从10月15号到11月15号一个月时间内，就有27起银行起诉钢贸商的案件将陆续开庭，大约1000亿贷款成为问题贷款。在中国目前的经济形势下，钢贸商面对生死考验，银行业也面对不良率攀升的压力，未来一旦银行业自保成为首要目标，贷款量进一步下降，宏观经济难免下滑，出现第三次断崖式下跌；再看消费对宏观经济的贡献率，有的经济学家说，现在消费对GDP的贡献率已经上升到55%，说明中国经济增长的结构已经发生变化。这是答错了数学题。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上升，是百分比的上升，说明出口和投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在下降。只有当出口保持正常增速，投资率维持在25%左右时，消费大幅度上升，才能说消费的贡献率真的增加了，经济增长的模式开始向好的方向转变。

总的看，三季度属于经济下滑大周期的末尾阶段，但底部阶段必须有一次急跌，如同股市见底。如果四季度没有政策刺激，仅仅靠经济周期自身运行找的底部，那就还有一跌，而且是急跌。直到跌出政策底，才会有市场底。当然，股市在2080点附近应该有支撑，但这个支撑来自于维稳预期，不是真的底部。股市的底部需要宏观经济明确的转暖，而这个转暖信号应该出现在党的十八大之后。

记者：何老师，刚刚欧盟峰会通过了银行业统一监管协议，请问您对这个协议有什么看法？

答：欧盟峰会通过银行业统一监管协议是一件好事情，但也要两面看。正如我对中国经济未来预期必须考虑政策变化因素一样，对欧债危机重点问题的解决也要看实质。既然欧盟峰会通过了一个次要决议，对最急迫的问题很可能却不急着解决了。事实证明，当欧洲央行决策无限制地购买问题国家债券后，欧元区几个问题国家的债券收益率已经开始下降，这加大了欧盟领导人再一次实施”虚晃一枪“战术的可能性。实际上，欧洲央行决定购买问题国家债券和欧盟峰会通过欧元区银行业统一监管计划，就是在拖延时间。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欧盟峰会通过银行业统一监管协议后，欧元上涨力度很小，而且我预测，欧元已经在13150附近见顶。欧元未来继续走低的很大原因是市场对布鲁塞尔欧盟峰会有所结果的预期一定会降温。所有的结局就是推迟，欧盟正试图通过将12月定为达成主要协议的期限，并将再次为自己争取时间，期待欧债危机自动解决。这与很多中国经济学家是相似的，就是绥靖政策。而结果是什么呢？一定是事与愿违，欧元会用下跌证明欧盟领导人错了，中国经济也会用继续下滑证明很多经济学家错了。